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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辟水剑,鹰爪功

  第八章 辟水剑,鹰爪功 (第1/2页)
  
  郑泌昌知道,马宁远是个认死理的人,胡宗宪既然对他有恩,他便不会做出忘恩负义之事。
  
  想要说服他,就必须得从对胡宗宪有利的角度出发。
  
  马宁远听完,却想到了部堂大人在无意中,感慨过的一句话:
  
  “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天下事坏就坏在这里。”
  
  就像现在,这群人明明是要瞒着胡宗宪办事,让他来扛担子,可还要打着为他好的旗号。
  
  最讽刺的是,就连马宁远自己也在内心深处认为,这种举动,对胡部堂来说,或许才是最好的。
  
  严阁老是胡部堂的恩师,以胡部堂重情重义的性子,定然不会背弃师长。可他又难以说服自己,做这等残民之事。
  
  这位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,虽然看似威风八面,内里却活像是个夹在公婆、丈夫之间的小媳妇。
  
  一边两头受气,一边还想要顾好那么多视如己出的百姓,最后只能哪头都不讨好。
  
  瞧着为公务操劳而日渐清瘦的恩主,马宁远如何能不为他辛酸。
  
  这样也好,与其让胡部堂如此挣扎下去,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,死无葬身政之地的下场,倒不如我来挑这个担子。
  
  但,也绝不能任由这群奸佞小人把部堂大人给害了!
  
  马宁远猛地站起来,双手紧紧攥成拳头,一副豁出去的模样,沉声道:
  
  “好,我干!可那么多县被淹了后,绝不能死人,我不能让部堂大人下不来台!”
  
  郑泌昌笑了,望向沈一石,刚想说些什么,马宁远忽又抬头,冷声问道:“何茂才呢?怎么没来,带人去我家了?”
  
  郑泌昌没料到马宁远会冷不丁地说这种话,心虚地愣了愣,哈哈大笑道:
  
  “老马,我的马大人,老何一个堂堂的按察使,做事怎么会这般不讲究?”
  
  马宁远直视郑泌昌,语气平静,直呼其名道:
  
  “郑泌昌,我只是想告诉你,就算你们真想拿家人要挟我,也无妨。
  
  我马宁远是举人出身,若没有部堂赏识,是决走不到这一步的。”
  
  听到这里,郑泌昌已觉不妙,站起身来,抬臂揽去,想要握住马宁远的手,赔笑道:
  
  “唉,马大人、马老弟,你这是……”
  
  郑泌昌还没来得及说完,马宁远已经一把甩开他的手,语气深沉,冷冽如刀。
  
  “我家世代贫苦,都是因部堂大人关照,才得以衣食无忧,不至于沦为饿殍,也没有死在海祸中。
  
  现在,哪怕你们杀光了我马家一门上下,我也只当是把这福分还给部堂,不会皱一下眉头。
  
  但部堂那里若有闪失,我就算一头撞死在这里,鱼死网破,绝不与尔等干休!”
  
  听到这番话,全场皆惊,就连那三位黑石高手都睁开眼,望向马宁远。
  
  就连这些江湖中人都没想到,这位杭州知府的性子竟然如此激烈,纷纷目露惊讶。
  
  不过,老人惊讶之后,便是不以为然,中年男人微微一笑,唯有那名斗笠女子神容震动,眼底闪过一丝敬佩。
  
  郑泌昌没想到“马愣子”竟然在这时候发了愣气,一跺脚,无奈道:
  
  “马大人,老何真有事,他是去臬司衙门,处理你带回来那个乱民头子了,等会就到。
  
  那叫齐大柱的乱民虽是本地桑农,可在淳安还入了间破落武馆。
  
  这武馆馆主在乡下有些声望,老何准备借题发挥,干脆把这人也拿下,给淳安立个榜样。
  
  直接打掉一个武馆,威慑力比抓个乱民,还是要强上不少。
  
  咱们都是为替部堂大人分忧,为阁老、小阁老办事,何至于此,何至于此啊。”
  
  说话时,郑泌昌语气极其诚恳,说得事无巨细,只为打消马宁远的疑心。
  
  马宁远缓缓点头,算是接受了郑泌昌的说法,毕竟那乱民头子,是他亲自带队押回来的,他也知道有这个事儿。
  
  事实上,马宁远也不觉得,郑泌昌他们会这般不讲究,他只是想借题发挥,对郑泌昌表明态度,以示决心。
  
  可马宁远没什么反应,一旁的沈一石听到“淳安”、“破落武馆”这些完全出乎意料的词句后,面皮却微不可查地抖了抖。
  
  当他抬起头,只见郑泌昌身后,那个头裹布条的老人,目光平平扫来,蕴含着难以捉摸的意味。
  
  老人突然开口,打断了郑泌昌与马宁远的交流,饶有兴趣地道:
  
  “沈庄主,你跟这个馆主,有联系?”
  
  他虽然是在疑问,语气却极为笃定,有种不容置疑、不容否定的意味。
  
  显然,他甚是信任自己的判断。
  
  其余两人都朝沈一石看来。
  
  直面这三人的目光,沈一石呼吸一紧,只觉心脏都漏了一拍。
  
  好在他终究是个长袖善舞、八面玲珑的角色,只一笑,轻描淡写道:
  
  “我在淳安有个药材铺子,这人虽为馆主,却经常亲自来买药,手下人对他印象很深,跟我提过几次。”
  
  说完,沈一石看向郑泌昌,正色道:
  
  “这人馆里虽只有一个弟子,可每周都来进货,足见消耗量极大,怕是并非普通拳师,大人还是该小心些。”
  
  郑泌昌一向不愿接触这些江湖人物,而今见这老人如此不知礼数,反感更甚,本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。
  
  说到底,以沈一石的财力,各种铺子早就开遍了江南地界,跟个乡下拳师有些交往,又如何了?
  
  难道这位江南第一豪商,会为了一个乡下拳师,就不做省里派下来的事儿了?
  
  笑话!
  
  所以,郑泌昌听到沈一石这般解释,还贴心嘱咐自家行事后,眉宇舒展,大手一挥,浑不在乎地道:
  
  “老何是十几年的老刑名了,他们臬司衙门也有不少好手,收拾个乡下拳师,不会出什么问题。”
  
  说完,他还回过头去,面带不悦地瞥了眼身后的老人。
  
  这些高手虽有宫里背景、又是小阁老介绍来的人,但郑泌昌毕竟不是什么小角色,也有自己的脾气。
  
  寻常还能敬他们三分,可这些江湖人真要没事找事,郑泌昌也不会惯着他们。
  
  毕竟,毁堤淹田这事儿,虽然三个高手做起来更方便、更隐蔽,但调动官兵,又不是办不了,最多麻烦点。
  
  可如果没有沈一石出粮买地,这改稻为桑还怎么做?
  
  孰轻孰重,郑泌昌当然分得清,就是闹到小阁老那里,他也自觉能把道理说明白。
  
  沈一石也深以为然地点头,一副唯郑泌昌马首是瞻,任凭你如何言语,我也甘受委屈的模样。
  
  可他不禁在心头,苦笑一声,同时思索起应付当下局面的可行之策。
  
  “徐文长啊徐文长,你可真是害苦了我。”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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