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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87 是殿下回来了

  087 是殿下回来了 (第1/2页)
  
  正是近来擢升为朝堂新贵的褚太傅——近致仕之年成了新贵,便成了又老又新的存在。
  
  对于褚太傅的到来,乔祭酒不敢怠慢,拿出了最高待客礼节。
  
  于是,此时二人便坐在国子监广文馆后河边一同钓鱼。
  
  须发花白的褚太傅手持鱼竿,望水兴叹。
  
  “褚尚书近逢喜事,何故叹气?”
  
  仍兼任太傅的褚太傅听得面色痛苦:“快别念了!我如今一听到这尚书二字, 便觉胸口发闷头脑昏涨,脚下千斤重,好似命不久矣……”
  
  乔祭酒略一思索——这当真不是在演被夫人折断鱼竿时的他吗?
  
  是以乔祭酒狠狠地共情了。
  
  但褚太傅却狠狠地嫉妒了:“……你我同样都是以进士科入朝堂,同样都是教人读书的,何故你就这般好命,老夫却如此命运多舛?”
  
  乔祭酒忙出言扼制对方的忌恨:“您可是我的前辈!我乃萤烛之光而已,岂可与老太傅您相提并论?”
  
  又道:“您固然是受累了,可此番由您接任礼部尚书之职,却是天下寒门子弟之幸,更是百姓社稷之福,此举可谓意义深远……百官之中可担此重任者,舍您其谁?”
  
  并试图鼓励道:“您也是科举出身,当对舞弊沉痼之象深恶痛绝已久,眼下得此机会,难道不正该心怀激荡斗志,为天下文人子弟广开公正之道吗?”
  
  褚太傅沉默了一下,看着河面,不知是想到了什么,声音里有一丝叹息:“都这把年纪了,还谈什么斗志……”
  
  只深沉了这片刻, 又不禁骂道:“他们斗他们的,与我何干?也不知究竟是哪个坏心眼儿的竟将我这老头子推出来——”
  
  想了想,道:“依我看多半是那魏叔易……前些日子便隐隐觉得这后生总爱盯着老夫瞧,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!”
  
  乔祭酒只能安慰道:“至多不过三年而已, 您就熬一熬……”
  
  褚太傅一瞪眼:“那也得有命熬。”
  
  那些人说得好听,一个个双手赞成,好似他坐上礼部尚书之位乃众望所归, 哦,倒也的确是众望所归……众望所归的挡箭牌嘛!
  
  他们清高,他们了不起,拿他老头子的性命不当回事!
  
  乔祭酒却是笑了:“您久居官场,自有大智慧在,如此小事又哪里难得倒您?”
  
  说着,便岔开话题:“我这国子监内,有几名来年要下场春闱的学生倒是很不错……其中有个叫宋显的举子,我私心里很是看好,不知太傅可曾听闻过此人?”
  
  “隐约听过几首于京中流传开的诗作。”心情不太美妙的褚太傅很是严苛:“不过尔尔。”
  
  乔祭酒一噎。
  
  然而老太傅的打击不是针对某个人来的:“依我看,你这国子监里的学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。”
  
  说着,给出了这般说的依据:“都比不上我那学生。”
  
  乔祭酒十分清楚“他那学生”所指何人,笑叹道:“您要说殿下……那是比不上的。”
  
  “但那也是个坏心眼的。”褚太傅愤愤不满:“还说日后要买一座临水的山林与我养老……结果全都是哄人的!”
  
  跟着国子监里的书童刚走近此处的常岁宁,恰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埋怨。
  
  那边乔祭酒已在叹着气为她开脱:“当年那般局面,殿下离开得太过突然,否则定会允诺的……”
  
  常岁宁听得有些惭愧。
  
  昔年她允诺之事太多,关于给老师买山林养老一事, 单纯是忘了而已。
  
  “还请常将军稍候片刻。”
  
  因有褚太傅在场,书童便示意常阔止步,自己先行上前行礼告知乔央:“常将军与常娘子来寻祭酒。”
  
  乔祭酒忙回头看去,见得等在不远处的常岁宁,便露出和蔼笑意,冲她招手:“快来三爹这儿!”
  
  至于一旁的常阔,则完全没在看的。
  
  习以为常的常阔也浑不在意,带着女儿上前去。
  
  “褚太傅——”常阔朝河边老者拱了拱手。
  
  常岁宁也跟着行礼。
  
  褚太傅看似专心钓鱼,实则生无可恋,头也不回地抬了抬手,只当受礼了,一副拿旁人当空气,并希望对方也能拿他当空气的做派。
  
  乔祭酒暂时放下了鱼竿,鼻子嗅了嗅,便瞧见了常阔手里提着的烧鸭,稀奇道:“来便来了,怎还带东西了?”
  
 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。
  
  常阔“哦”了一声,道:“路上顺手买的,尝尝?”
  
  “正巧饿了!”乔祭酒也不客气,就着河水净了手,便在铺在河边的草席上坐下。
  
  草席上有小茶几,书童便借茶刀将那烧鸭分成小块,乔祭酒拿起一只鸭腿吃罢,才问道:“今日怎想到要寻我来了?”
  
  常岁宁只等他问这句话,此时便开门见山:“三爹,是我要来的——今日前来,是让求您收我做学生。”
  
  说着,抬手正正经经地施了一礼。
  
  乔祭酒一见这架势,哪里还有不明白的,当即欣喜不已:“宁宁这是终于想通了?”
  
  常岁宁一时茫然——何出此言?
  
  乔祭酒说着已起身来,迫不及待道:“来来来,三爹这就教你钓鱼!”
  
  他早说过让这孩子跟他学钓鱼了,偏他每次提起,夫人便说他有病。
  
  常岁宁眼神复杂地看着他。
  
  他还记得自己的主业是什么吗?
  
  常阔已满脸嫌弃地道:“谁要跟你学钓鱼?闺女是来让你教她读书的!”
  
  “读书?”乔祭酒一愣,看向常岁宁:“读书哪有钓鱼有意思?”
  
  常岁宁:“……”
  
  她就说这位只会误人子弟吧。
  
  好在她不怕被误,并大胆反问:“为何只能二选一,便不能两个都学吗?”
  
  她承认这有投其所好的成分。
  
  “能倒是能的……”乔祭酒一时陷入了挣扎权衡。
  
  有一说一,他不是太想单独收下一个读书的学生,毕竟这实在枯燥。
  
  但他真的很需要一个跟他学钓鱼的学生!
  
  见他面色犹豫,常阔开始了一些身份绑架:“常言道,一日为父,终身为师!”
  
  乔祭酒皱眉看他:“这是哪门子的常言?”
  
  常阔理直气壮:“我老常之言,可不就是常言!”
  
  又道:“且不说是自家闺女读书,如今你束脩都收了,还想抵赖不成?”
  
  乔祭酒大感不解:“我何时收你什么束脩了!”
  
  河边的褚太傅难得有了一丝开口的欲望:“乔祭酒这不都吃进肚子里了嘛。”
  
  “……”乔祭酒看向那吃剩下的烧鸭。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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